當春節鞭炮聲為逝去的舊年畫上休止符的時候,尋常的百姓習慣給自家算一筆賬、做一個總結:這一年里,我付出了什么;這一年里,我又得到了什么。一個個普通家庭賬本上的涂涂寫寫,連聚起來,就變成了宏觀經濟脈動的節奏器。
新京報記者深入全國各地,采訪了農民、工人、小老板、網紅、創業者等多個群體,聽他們講述自己過去一年中平;虿黄匠5墓适,讓他們算一算自己打拼一年的“賬單”。
靠“量大”維持,不敢跟客戶說“不”;
收入不如意造成一批從業者離職,有的轉行做公務員、教師、券商
“剛干了一個月外貿,打算去券商了。”陳思純(化名)告訴新京報記者。與一年前出國留學時相比,神情有點落寞。她以為進到了一個一月能掙好幾萬的行業,但四五千塊的“死工資”讓她選擇了轉行。
工作三年的趙明則從外貿助理變成了公務員,“我們國貿班一共38人,現在還在做外貿的,也就3、4個。”工資不如意是他們離職的原因。
從數據上看,2016年的外貿并不算差。海關總署數據顯示,中國出口13.84萬億元,下降2%,連續第二年降低,但與風雨飄搖的2009年相比,已經增長了一半以上。海關總署新聞發言人表示,去年全年我國對外貿易呈現前低后高、穩中向好的走勢。2017年我國外貿的內外部環境錯綜復雜,所面臨的困難也不是短期的,但無論外部市場如何波動,“我們都有信心應對。”
從業二十幾年的寧波外貿企業主老周表示,現在行業面對兩個對手,一個是東南亞國家,還有一些是中部地區的工廠。原材料漲價對他造成了沖擊。年前他第一次尋求去國外參展,內貿也成了他的轉型考慮。
新京報記者 宓迪 浙江報道
遭遇“內外夾擊”,招工一年比一年難
老周在寧波擁有一家紡織外貿工廠。
2008年,老周曾遭遇過危機。“當時看著旁邊的打火機廠一個一個倒閉,心里就開始著急了,”他說,“拿不到訂單,全廠的幾百號人等著吃飯。”他壓縮了庫存規模,辭掉了很多工人,終于慢慢渡過難關。
一家工廠春節期間招聘外貿業務員
“今年總體情況不錯,年終獎也發了。”老周說,“我們這一行有兩個對手,一個是東南亞一些國家,還有一些是現在中部地區的工廠。”
“像越南這些國家,給出去的錢比我們低,但是我們在大風大浪里也好幾年了,完全根據客戶定制的產品,在質量上還是有信心的。”老周說。
更大的挑戰,則是來自國內的因素。“現在中部地區給員工的待遇也起來了,招工是一年比一年難。”老周說,“同樣一份工作,這邊四五千塊錢的普通工人,只要老家那邊肯給三千,他們就不出來打工了。”
實際上,老周給他的操作工八小時3000到3500元一月,年年都有增長,增幅200-300元左右。
“多掙不了幾個錢,誰愿意背井離鄉呢?”老周反問。
不過中部地區也有劣勢。“雖然工資便宜,但配套輔料的生產工廠還沒有完全轉移,離港口遠,運輸成本高。”老周說,“在寧波一個40尺高柜拖箱費3500元,而河南到青島(港口)的費用要7000元,幾乎是一倍。”
去年以來,人民幣對美元價格震蕩走低。但在老周眼中,貨幣貶值對出口帶來的利好受到了原材料漲價的沖擊。
他給記者展示了數月前與助理來往的微信紀錄,微信中助理告訴他,“現在拷邊線(紡織業的一種原材料,下同)漲了2200元一噸,皮圈比以前漲了145元一袋,打包帶比以前高了15元……除了人工,其他都漲了。”
在外貿行業中,約定匯率、報價都是根據先前的價格而定,通過信用證付款,收到錢往往在好幾月后。若是這兩項數值變化過大,就會對企業的經營產生影響。
老周說,今年總體經營還可以,但主要也是靠“量大”在維持。
經過2008年的危機,讓他看清楚一件事,做生意要主動求新求變,不然壞時候可能隨時找上門來。年前他去了趟迪拜參展,這是他第一次去國外參展。“像德國、美國,今年也有計劃。
內貿也成了老周的轉型方向。“現在也開始接一些內貿的單子,做得還不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