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來西方出了幾位高人,表示紙質圖書的大限被他們算出來了,不早不晚就在2018年。消息傳來,頗令國內愛書人惶恐,加之最近由于電費、房租、人工費上漲等原因,一些實體書店紛紛倒閉,在一些愛書人眼里更成了死期將近的不祥之兆。不過,真正的悲觀主義者——古代瑪雅人恐怕不會同意,按照他們的算法,明年就是世界大劫,一切都要灰飛煙滅,何況是書呢。
紙書會不會消亡?可以肯定地回答,一定會消亡。在唯物主義者看來,沒有什么東西是永生不滅的。假以時日,不僅紙書將消亡,就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、太陽系,終有一天也會消亡。但具體的時間節點卻是不能討論的問題,因為這已超出了人類科學所能把握的范圍,硬要答案無異于逼人瞎猜,比如,此刻筆者就猜:紙質圖書至少還有1000年的壽命,而并非某些人想象的那樣“命在頃刻”。
有人喜歡用“紙張最終取代竹簡”的史實來證明:“紙質書將很快被電子書淘汰”的預測,我卻以為歷史恰在此處留下了破綻。從西漢出現紙張到隋代最后一塊竹簡退出歷史,二者并行不悖的時間約有千年,“漢王”再有偉力,恐怕也難以在短短五六年的時間里就奪取紙書耗費近千載才打下的“江山”。何況,紙張取代木簡這個事兒之所以會發生,緣于其具備了穩定性和經濟適用性兩個條件,滿足了當時社會條件下知識信息更廣泛傳播的需要,才得以被時代所選擇,生發出自下而上的載體革命。而這兩個條件電子產品目前都不具備。以iPad為例,數千元的高昂售價足以令其遠離工薪階層,而其平均兩三年就更新一代產品的頻率就更別奢談穩定性了。如果想提升國民識字率的話,一張紙、一支筆就可以解決問題,讓每個適齡兒童人手一部iPad則絕無可能,那需要多大財力才能辦到?但如果做不到這一點,讓紙書消亡無異于變相提高了知識獲得的門檻,限制了信息傳播的氛圍,損害普通民眾受教育的權利,又怎么能得到大眾的認可呢?
臺灣出版人詹宏志在接受《書香兩岸》雜志采訪時說:紙書變電子書是很小的事。筆者的看法正相反,如果發生肯定是驚天大事。比如,結婚是人生中頭等大事,欲結婚先要戀愛。錢鐘書在《圍城》中說過,借書是戀愛的前奏,借一次書再還一次書,彼此就有了兩次接觸的機會,多少人就是在這美妙的一借一還中緣定此生。假如沒有了紙質書,男女間怎樣才能互傳情愫呢?總不能借手機還手機吧。隱私泄露了怎么辦呢。看過馮小剛的電影的人該知道,這勞什子對離婚是有明顯促進作用的。
英國人有句諺語:讀什么書,做什么人。圖書所傳達的信息遠超過圖書本身,它不僅是讀者認知社會的工具,也是為社會所認知的工具。假如紙書消亡,人與社會間就少了一條互動渠道,我們是不可能從一個人手持的是iPad還是iPhone來判斷其品德、情趣和志向的高下的。可見,除了文化功能、經濟功能外,圖書還包含有一定的社會功能,而這一部分功能暫時是其他媒體不能夠完全替代的。
任何社會行為轉變都不會是突然發生的,如無大的意外,紙書是不會與恐龍有同樣命運的。當然,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,紙書也必然會慢慢地退場,至于屆時站在舞臺中央的是不是電子書,只能說有可能但無法確定,因為客觀存在決定了人不能走在歷史的前面,敢替未來下斷言的只有算命先生,可惜算命先生的話多是胡說。